《解放军报》报道洪雅:火种

洪雅融媒 2025-10-20 11:03 528

1941年秋天,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。又到了一年的开学季,四川洪雅县城外的中山国民小学里,人声鼎沸,学校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秋季开学典礼。


这是一个晴天,恰逢赶场日,许多来赶场的老乡走进学校观看典礼。


校园中央是一块土坝子,坝子上立着一座黄土夯起来的高台,上面站着3位身穿长衫、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。他们正在纵情歌唱,手臂随着节奏有力地挥动着,激昂的歌声在学校上空回荡:“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,全国爱国的同胞们,抗战的一天来到了……”


这3位男子是学校新聘请的教员。一位叫张文俊,气质文艺,任教美术;一位叫曹林,善于写诗,授课国学;一位叫林又常,身材精干,教授体育。没人知道,这3位教员的真实身份是中共地下党员。此前他们从延安出发,秘密扎根于中江特支。然而,叛徒的出卖让组织遭到重创。危急关头,上级传来密令:“疏散隐蔽,播撒火种。”他们怀揣着联络暗号,一路辗转来到洪雅。在当地党组织的接应下,他们将三尺讲台化作新的战场,让革命火种在琅琅书声中悄然延续。


坝子上摆满了高矮不一、宽窄不同的长木条凳。坐在第一排中间的,是一个高个子少年,皮肤黝黑,肌肉结实,十三四岁模样,姓曾,小名川伢子。他在这儿读了好几年书,再过一年就要毕业了。当那激扬的歌声撞进耳膜,他和他身旁的同学们都怔住了,眼睛里满是兴奋与震撼。


校门外二尺见方的石板路上,因为赶场,人来人往。背背篓的,挑担子的,提兜子的,男女老少路过校门时,听到里面如此喧腾,在门外探头探脑一阵后,都好奇地走了进来,围成一堵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的墙。人墙一直垒到校门前那株站了几百年的古榕下……


歌罢,曹林从布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报纸,铺展开举过胸前,声音像淬了火:“同学们,老乡们,鬼子的罪行,咱得记一辈子!1931年9月18日,东北的黑土被他们的铁蹄踏碎;1937年七七事变,北平的城墙流着血;南京城里,30万同胞倒在屠刀下;镇江、南昌的街巷里,到处是亲人的哭声!更可恨的是细菌战,浙江、江西的乡亲染了病,浑身溃烂;常德、衢州等地,5万多人没等来春天……”


起风了,古榕的叶子哗啦啦地响。先是有老人掏出帕子抹眼泪,接着是学生的抽泣声。川伢子紧紧攥着衣角,指缝里渗出汗——他只知道“抗日”是课本上的词,却不知道祖国母亲正日日流淌着鲜血。他觉得胸口像堵着一团火,烧得他鼻子发酸,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。


“咱中华民族有血性!”林又常往前迈了一步,“鬼子想让咱当亡国奴,你们同不同意?”


“不同意!”川伢子先喊了出来,声音还带着少年的清亮,却透着一股子韧劲。


“鬼子想占咱的地、抢咱的粮,你们答不答应?”


“不答应!”这回,坝子里像炸了锅。男女老幼的声音混在一起,震得高台边缘的黄土簌簌抖落。


川伢子站起来,右手攥成拳,举过头顶:“打倒日本帝国主义!”


“打倒日本帝国主义!”第一排的学生全都站起来了,身后的老乡也跟着站了起来。无数只拳头举起来,有的手上沾着泥土,有的还握着没放下的烟袋,却都朝着一个方向挥,像一片迎着风的树林。那股无形的力量,把无数颗怦怦跳的心拧成一股绳。抗日救亡的火种,就在这声嘶力竭的呼喊里被彻底点燃了。


当晚,堂屋里的煤油灯映着木桌的纹路。川伢子盯着父亲手里的铜烟枪,声音斩钉截铁:“爹,毕业后我要去当八路军,把鬼子赶出中国!”父亲没抬头,只是把烟枪往桌边一磕。


“去!”父亲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三分,“鬼子占咱的地,杀咱的人,就得有人去打!”转头又对老伴说,“老婆子,把粮仓打开,留够咱仨的口粮,剩下的全捐给前线。娃们在前面打,咱不能让他们饿着!”


一年后,川伢子揣着3位老师写的介绍信和十几位同学一起,准备奔赴前线参加八路军。校门口的石板路上,3位老师的目光中充满了深情,向他们挥手告别。


石板路上,十几个年轻的背影越走越远。他们的脚印,叠着过去一年里100多个青年的足迹,把抗日的火种,一步一步传到更远的地方……


来源:解放军报  注:本文由洪雅人武部整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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